轻装疾行的陈扶军
翟万益
很多评论将陈扶军的书法划归流行书风,我想这主要是出于对其风格描述性的批评。
首先,对于流行书风而言,它是一个人数庞大的群体,其水平也不能断然划一;即就是中国书协举办的展览,其中也是划分了好几个档次,获奖和入选最起码存在一定的差距,在同一个奖次里边,水平也不是绝对的相同。只要队伍扩大了,就会出现鱼龙混杂的状况,不仅限于展览,任何事物都是如此。不管流行的书风还是不流行的书风,它们都是处于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流行书风发展演变的程度更为剧烈一些,从它的已有轨迹可以明显感受到这一点。
陈扶军的书法在新的理念支配下不断进行追寻,研究陈扶军表现在书法创作中的理想,在关顾他生存的书法空间的状态之外,有着他自己的理念,对于一个书写的内容,他不是从已有的程式里提出方案,而是需要开动自己的思维找寻新的表现程式,习惯性地要把那种司空见惯的创作元素加以异化,在这个关节点上,往往需要大量的书法文化积淀,积淀的深邃与浮泛决定了变化的渊源关系的妥帖与和谐,可凭参考的成例对掘取者自然有一定的约束作用,绝大部分书家在这个点上游弋不定,而丧失了进取的时机。陈扶军的机敏在于采用一种简约的方式,在关注自己所感兴趣的空间色彩的同时,直接在自己的思维深处找寻突破的契机,他的可贵之处是能够将自己选定的一些理念随时注入自己表现文字的笔划和结构里,随着笔墨的行进,随时观察书写效果的称意与否,这的确有些水无常形、兵无常阵的意思。正由于随机性因素的比例加重,使书法形成的随机性也在加重,相同的文字表现,预设了一种程式,可能这种表现的风格数轴会有很大的长度,起点和终点之间的空间是非常大的,不确定性,带来了自我选择的可能性,不断书写,不断出新,法无定法,风格只是一种接近的可能,而没有一种极其逼近的效果。当陈扶军接受了一种美学法则,在他思想上确立之后,他会尽快想法贯注到他的笔划显现中去,这种贯彻他是顽强努力的,这样就打破了他此前形成的一种暂时和谐,使文字向新的变异踏进,理念的确定与变化形成了书法风格变化的决定性原因。勤奋的笔墨实验是陈扶军书法创作的一个最大特点,他将书法风格的成熟性与科学性联系起来,对一个书法理想的实现,用了军事训练和体育训练的模式,反复试验,反复检测,一个个因素进行分解和组合,查看其不同的效果,以便在一个理想的点上确定下来,成为一个成功的单元,这里还自然包涵了灵智与汗水。
陈扶军的精敏之处是善于学习。中国书法发展几千年,精典汗牛充栋、非精典更是堆积如山,如果从头到尾做功夫,这种方法的愚蠢,就像一个人为了自身营养而食掉世界上所有东西一样可笑。陈扶军的目标是明确的,取其所需,不需者全部放弃,这和一个急行军战士一样,又要跑得快,又要背得多,两者兼有,那非累死不可,作为军人,扶军最明白这一点,非目前所急需,他不过多地旁顾,这样就保持了他前行路线的直接和快速。从我们目前的经验来说,我们学了好多好多的知识,用于指导我们笔墨实践的的确不多,有的连聊天都用不上,成了自己知识库存里的终生死物,起不了多少安慰。现以书法言,王羲之帖子里有许多字已成为我们生活里的死字,花功夫临得和右军一样,在我们日常书写里根本用不上,不少人为了全面逼近右军还在孜孜不倦的临摹,陈扶军恐怕早就跳出了这样的思维框定,虽然没有追求立竿见影,但一定是有用而备,不去过多做那些对自己无用的功夫,学以致用是他的至理名言。
在艺术发展过程中,我们大可不必分那么多的流派,这项工作是文艺史家的任务,作为艺术家,更没有必要为自己设定一个框子,把自己套起来,或者按照他人设计去做,艺术是自由的,艺术家是自由的,那么作品就需要更大的自由,扶军没有这样的框定,一定会解除他人对他的框定,在十分明白的心境下去开展自己的创造,这应该是对艺术的正确解答和回应。
扶军于二〇〇六年底出版了他的作品集,收集的主要是近三年的作品,这表明二〇〇四年以前的作品他自己已经不够满意,从这可以透析出他对自己的苛刻要求,即以集子里的作品而言,二〇〇四年和二〇〇六年这段时间距离里还是有不少区别,不仅开放程度不同,就是作品的风格都有很大的差异,由此可见扶军的悟性之敏,以这样的进步,其艺术何可限量。
2009.8.5下午草成
(作者为甘肃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此文刊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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