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在艺术界向来是“好词”。在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的“创新”语境下,大伙儿唯恐不新,隔一段时间艺术家、批评家、经纪人都要推出新风格、新说法、新潮流,近两年美术界、拍卖界热议的“新水墨”就是一例。不仅国内有多个相关展览,中国嘉德、北京保利也辟出新水墨拍卖专场,连海外也有联动:去年3月苏富比在纽约举办了“水墨:中国当代水墨展售会”,佳士得在亚洲艺术周中推出了“阅墨——中国当代水墨画展”,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去年底也乘势举办“水墨艺术:中国当代绘画的前世今生”,可以说“水墨”成为近两年最可观的艺术现象之一,其社会背景和文化意涵值得思量。
就当代中国画来说,上世纪80年代就在内外因素的影响下出现了多元化的发展脉络,大致上可分为三脉:一是在学院、美协体制下演进的正统中国画,一是边平山、朱新建等艺术家实践并提倡的“新文人画”,一是接纳了西方观念艺术影响的实验水墨,后两者在风格上来说虽是非主流,可投身其中的艺术家也多是学院出身,与主流艺术并不是隔绝无关,只是在趣味、风格上有所不同,因此彼此面貌有别。其中,实验水墨以“破”为主,新文人画则是“复古而求新”,境界上逃逸主流文化,以文人的个人化的生活场景、文思情趣为主体,总之,是求新求异的路数。
应该看到,无论是新文人画还是实验水墨,都是以艺术家、批评家为主体进行的文化、艺术观念和创作上的探索,与这两年“新水墨”潮流兴起的背景大有不同。
首先是艺术市场对于艺术创作潮流的引导性和整合性大大加强了。新文人画在1986年刚出现时,还是艺术家们自己组织相关展览、提倡相关概念,到90年代才有少数画商有意识地参与推广和销售,而现在,“新水墨”“新工笔”概念提出以后立即就获得拍卖行、画廊的呼应,并成为一系列展览、拍卖的主角,显示出艺术市场的敏感性。这是因为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在2008年折戟之后,经纪机构都在寻找新的收藏和投资品类,“新水墨”能快速热起来,也是因为恰好处于这一市场转换点:关注古代和近现代传统中国画的藏家想进一步扩展当代藏品,而关注当代艺术的藏家则转向更为保守的视觉艺术方向,“新水墨”可谓是两者交集所在——它们具有暧昧的调和性外表:既有传统的中国符号性的元素、材质,又具有现当代艺术的形式感乃至观念意涵。
其次,就概念的涵义而言,“新文人画”有着相对一致的趣味性主题,而现在的“新水墨”则弱化了主题的一致性,凸显某种形式上的趋向性,主要体现在借鉴西方艺术的观念、构图、形式,结合传统绘画元素、形式进行的创新和融合,因此“新水墨”处理的题材要比“新文人画”扩大不少。
值得关注的是,由于面向的市场不同,我们也可以看到国内拍卖行、画廊举办的新水墨展览、拍卖倾向于尽量扩大外延,把中青年艺术家稍有新意的各类作品都包括进来,“新文人画”“新学院派”“新工笔”乃至“实验水墨”下的各类创作几乎都可囊括其中,显得杂而泛。相比较而言,佳士得、苏富比举办的“当代水墨展”则收缩外延,倾向“实验水墨”一系的艺术家和部分有海外背景的水墨艺术家,因为在纽约、香港主要面对的是熟悉当代艺术的海外收藏家。不过如今它们也进驻内地进行拍卖和销售,想必选择艺术家的策略也会有相应的调整。
责任编辑: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