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作品被西班牙艺术大师胡安•里波列斯赞誉为“既有中国的魂，又有新的世界语言”;植根于厚重的中国传统文化，他以奇幻而神秘莫测的风格为观者打开了想象之门;他被西方评论界誉为“中国真正的艺术家”，他就是美国夏威夷大学访问学者、当代水墨画家赵无眠。

日前，由美国KOA 艺术馆主办的“中国•非常道——赵无眠东方神秘主义水墨画展”第一回展在美国夏威夷对公众开放。在举办个展之际，就自己的创作理念与当代水墨的国际化等问题，赵无眠先生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

以大师的终点为起点

从7岁开始学画，赵无眠走的本是传统的路子，临摹，写生，师法前辈与古人。“传统的艺术教育能够培养基本能力，但对审美和创造的教育是缺乏的。如果掉在传统的泥沼里，就谈不上艺术。”赵无眠在寻求艺术自我的道路上不断探索，他坦言，自己的艺术之路深受吴冠中、朱德群和赵无极三位蜚声世界的艺术大师影响。

“有一次，我观摩吴冠中先生的展览，突然有了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后来又看到朱德群和赵无极的作品，他们画中那种神秘的景象和创作的极度自由深深吸引了我。”在赵无眠看来，后学者不应满足于画得像大师，或为画中有前人笔法而沾沾自喜，而是要以前辈的终点为起点，敢于开辟未知的领域。“我常想，吴冠中、朱德群、赵无极这三个人，如果再给他们10年、20年，他们会怎么画?这是我的画中要思考与解决的问题。”赵无眠说。

后来，赵无眠有幸拜在了朱德群先生门下。“先生一直强调，无论画哪种样式，背后都离不开自己的文化根基。”作为法兰西艺术院建院200年来第一位华人院士，朱德群以他诗意却又神秘的探索成就了艺术史上不可回避的一个高峰。“先生的作品充满了旋律、光和隐喻，是抒情抽象主义的经典之作。我从他那里看到了艺术与思想的高度。”不久前，恩师辞世的消息令身在美国的赵无眠唏嘘不已。“作为学生，唯有继承他的理念，才是对他最好的纪念”。赵无眠说。

文化应当继承，规矩需要打破

当前，写实、写意绘画仍是国内绘画界主流，赵无眠早先也以写意绘画为主，他又如何走到抽象绘画中去的呢?在赵无眠看来，写实和抽象是两种不同的艺术语言，如何选择取决于内心。“我喜欢在飞机上俯瞰大地，这时大地就是一幅抽象画，树不再清晰，山不再具体，人也不再明了，画面中的具象消失了。”赵无眠认为，抽象与否，取决于站在什么高度看待事物和能看多远的距离。

其实，曾有一段时间，他也追求过文雅清净、赏心悦目的绘画风格，却在法国比较艺术沙龙副主席王衍成的劝告下“扭”了过来。王衍成先生说，“你是山东人，在性格中有山东人厚重、大气的一面，像山东的汉画像石，透露着凝重、沧桑。”在王衍成的指点下，赵无眠彻底放下了对另外一种美的追求，专心寻找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

“很多人忽视了自己的文化、阅历、性格对于绘画的影响，一头扎进传统中，甚至误把传统理解为传统规矩。其实在绘画中，传统文化需要保留，但传统规矩恰恰需要打破。”赵无眠举例说，有人对黄宾虹的“五笔七墨”津津乐道，在创作中沉醉于如何用渍墨、破墨，这在黄先生笔下是一种突破，对于仿学者来说却无异于桎楛。

回观赵无眠的作品，看不到灵性被技法的束缚，而是充溢着对内心的大胆表露和性情的恣意挥洒。他的作品中有故乡的意象、有天地的鸿蒙，有色彩的流淌、有音律的颤动，皆来自对宇宙和人生的体察，却又剥离了现实的原貌，体现出艺术家独有的内心世界。他以色彩的挥洒、简洁的构成与强烈的对比营造了非凡的意象，引导观者或走入无边的旷野或领略迷人的黄昏，在画中感受天人合一的浩瀚大美。“我的每幅画都是生命与阅历在纸上的流淌，那是一种别人可以读懂但无法取代的个性表达。”赵无眠如是说。

“他的画全部是一种感觉，看起来简单，但简单背后蕴含着无限的丰富。”著名画家盖茂森慷慨地评价，作为一个画家，赵无眠用的是世界语，能让全世界的观众都获得共鸣。

当代水墨必须回归本体

“水墨与宣纸的相遇，本身就是抽象、变幻莫测的。这与中国阴阳和谐、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及道法自然、以无为有的生命哲学不谋而合。”此次展览中，像以“太初有道”、“复归无极”、“寒荒冻雪”等文化元素为题旨的作品，无不以水墨晕染的方式阐释传统文化，彰显了“道可道、非常道”的奇妙魅力。

谈及中国水墨画国际化的问题，赵无眠认为，国际市场从未忽略中国的水墨画，但是现当代一些带有宣传画色彩及明显模仿西方的水墨画，已走向了迎合受众与市场的误区。“现在很多人要么把水墨画功利化了，要么把水墨画变成了西方艺术的附庸，这都丢失了水墨画的灵魂。”

上世纪初，中国绘画曾在林风眠、徐悲鸿等的拓展下开启了中西融合之路。赵无眠认为，当下中国绘画的发展仍需走到世界的舞台上。“在林风眠、徐悲鸿时代，他们把西画的技法融合到国画中;而在朱德群、赵无极等前辈，则把中国文化带入了油画中;现在，我们要以中国的材料展现中国的精神，这是中国水墨画国际化的必然探索。”

近年来，赵无眠一直致力于艺术语言的回归和再造。他坦言，虽身在美国，对自己影响深远的并非西方现代艺术，而是东方文化与哲学。“周易的‘变’、儒家的‘和’、道家的‘无’、佛家的‘空’，基本涵盖了中国人的人生论和宇宙观，构成了传统文化的主流。”他指出，中国传统绘画发展了传统中关于“人生论”的部分，而宇宙观中关于世界神秘性和含蓄性的命题则留下了相当多的空白，亟需由当代水墨来书写。

“我们生存的宇宙运行不息，唯一不变的就是‘变’，中国文化正因具备了吐故纳新的包容性，才几千年来从未中断。”赵无眠说，在以后的创作中，他将继续拓展既有中国魂魄又有世界性的绘画语言，并通过作品把中国文化的魅力传递到世界的不同角落。

责任编辑：吾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