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冠中出生于1919年，也就是新文化运动之年；1947年出国，1949年新中国建立，正是他的而立之年；1950年回国。他的精神偶像是鲁迅，在艺术界的影响始于85美术新潮之后——这几个关键年代，是理解吴冠中艺术人生及他的艺术思想的关键。

在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下，传统是“吃人”，是僵尸，是现代化的沉重包袱，中国传统文明是必须扔进历史的垃圾，等等。80年代，依然如此，人们就是要从传统中突围出来，就是要把一切不好的东西都归为传统。一百个齐白石不如一个鲁迅，这种比较，不管意义何在，但这样的比较方法是成问题的，换一个说法：一百个列宾不如一个托尔斯泰？一百个鲁迅不如一个毛泽东？是否可以？

在改革开放后，他提倡形式美，不怕“抽象”，要冲破现实主义的一家独大，这些都是他的贡献，但是对于艺术来说，这些不过是常识而已。如果把常识也当成了不起的贡献，可见艺术界的悲哀。

当然，这不是吴冠中一个人的问题，时代就是如此。我曾说20世纪以后文化界最大的问题，是“中学不能为体，西学不能为用”，因而在中西调适之间，进退失据，把这个看法放在吴冠中身上，是不是也如此呢？

有人说吴冠中是大师，是当今艺术界唯一可以称为大师的艺术家。他固然有许多让人记住的优秀作品，有许多发自内心的话语，但如果要说他是大师，我不承认，因为我有一个疑问：在缺乏民族自尊与文化自信的时代，会出现大师吗？

“风筝不断线”，这是他的名言，线虽然没断，却飘摇在空中，其根基也可想而知了。（文：刘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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