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石器时期彩陶 鹳鱼石斧
有传统与创新之争的,都是人类最原始的艺术门类,比如绘画,我们从仰韶文化的彩陶就可以看见今天中国画某些品种的大概模样。如果代代创新,五千年间到如今不知需要多少样式才能满足创作者的选择,估计奥特曼、魔兽都非中国画莫属。如果坚守传统就是古典题材或笔墨炫技,那么这种传统对比彩陶、帛画已是离经叛道,相反那些号称前卫的新文人画倒是更接近原始。
傅抱石刻一印“其命唯新”,典出《诗经·大雅·文王》:“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大概都钦在《湘君》、《湘夫人》一类的古典人物画上,有人说傅抱石誓志创新,是其命唯新的一生。按我理解,诗的原意应为:文王的神灵在天上,照耀着天地。周虽是古老的国家,文王奉天命建立新的朝代,如诞生的新生命。傅抱石的印也是寄意中国画这个古老的形式,生命常新;那些美丽的古典神话人物,同样具有新的生命。但是人们需要创新这个概念时,连周文王都被赋予:“周虽然是旧的邦国,但其使命在革新。”这样的解释也铺天盖地被用于政治领域。试想西周乃处于我国政治制度的婴儿期,帝王就想到了革新,这是多么荒唐而没有逻辑?
任何艺术形式都产生于社会生活,随着社会发展或科技进步,其运用功能得到拓展,便从社会生活中分离,形成独立的社会门类。每种行当或组织,一经独立就会产生自身的运行规律,甚至异化,但它终究会受到其功能的制约。即各种艺术形式的创作都不能超出人类认同的基本美学规则,比如音乐的旋律节奏、绘画的美术特征。如果把噪声当作创新的音乐,把墨团乱线当作创新的绘画,就会受到大众的抵制或抛弃。典型的狡辩说:我绘画是为了自娱。那就无妨,每个人都有在不妨碍他人自由前提下的自由,但他就不是艺术创作者,因为艺术创作的重要特征是:以与他人分享为目的,传达美的、有深意的情感和意识的过程或制作。任何艺术创作都会进入公众视野,自觉不自觉地受到公众的检验或制约。
中国画领域的创新和传统两个概念,都不是公众所必须,公众只要欣赏美的图式,在这样宽泛的条件下,创作者其实都会按照前人的规范,加入当代信息,画出符合今人审美情趣的作品。中国画的流变就是这样代代有所更新,有所增益,形成了一个很大的传统。嚷嚷坚守传统和坚持创新的,其实都是站在创作者的立场,吆喝强加给公众的概念。前代艺术成果提供了太多的图式和内容,偷懒的照搬和娴熟的炫技都能轻而易举找到适合自己发挥的样式。而创新论者同样面对前人的艺术成就,试图以不同直接逾越,以彰显个人地位。有时这两种观点在不同时期被掌握话语权的人倡导,会抛弃绘画功能,沿着自身的动力运行,而这些概念指导下的创作只能等待历史去扬弃。可以肯定地说,当代许多振振有词的创作是在制造未来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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