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华泽在书房创作。
今年是邵华泽先生的80华诞。8月22日,“邵华泽书法新作展”“邵华泽世界风情摄影展”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开幕。开幕以来,每天都有众多观众前往参观。在艰辛沉潜的艺术道路上,邵老说:我的目标是“自成面目”,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现在有一点自成面目了吗?
邵华泽,浙江淳安人,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历任解放军报社副社长、解放军总政治部宣传部部长、人民日报总编辑和社长、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主席。现任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名誉主席,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西泠印社顾问,中国新闻摄影学会名誉会长。中将军衔。
“这次书法展览没看以前,就和邵华泽同志熟悉多年,知道他写得不错。但这次看了没想到他写得这么好,特别是大幅的榜书,是规规矩矩地好,无论是毛主席的《沁园春·雪》,还是苏东坡的《赤壁怀古》突出了令人震撼的气魄,很了不起!”书坛大家欧阳中石先生兴致勃勃地和我说起了2013年邵华泽军博书法展。90高龄的著名学者、书画家冯其庸先生说道:“我看后用8个字概括:大气磅礴,浑厚朴实。真不容易啊,写得这么大!邵华泽先生原来并不是搞书法的,这几年书艺进展非常大。他在人民日报当总编辑、社长时,我们经常见面。”
因为同是杭州老乡的关系,我和邵老相识相交20多年了,也多次在北京、杭州西湖畔,在邵老家中和一些公益性的文化雅集上,看着他的书艺数十年如一日地日见精纯。
这次展览最大的作品是隶书榜书《大江东去》,长
“启功先生那儿是真经”
在邵华泽学书的经历中,有两个人是起了关键作用的。一位是在童年给他启蒙的乡村教师、书法家父亲邵宗伯,另一位是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启功先生。邵老说:“我小时候在父亲的指导下,虽然时间不长,但还是练了几年书法的。”
邵老是20世纪90年代开始和启功先生相识相知的。他凭着他的真诚深深打动了启功先生,“启功先生知道我是真心诚意地请教他的。”
邵华泽善于吸收别人的优点是他的一大特点。早在1965年,在《从徐寅生如何打乒乓球说起》一文中,他就认识到:“看见别人打球,见到谁的方法好,就要设法把他学过来。”“集各家之长,技术进步就快。”写隶书是邵华泽的童子功,也是启功先生因势利导给他最早的建议:隶书很难写的,要形成自己的风格很难;你要多写隶书,你的隶书还是有点特色。邵华泽说:我根据启功先生的意见,第二年就定位为自己书法学习、创作的“隶书年”。我父亲就是以隶书见长的。
“努力向别人的长处学习,不是要迷信别人,也不能采取教条主义的方法去学,照抄照搬,而要经过自己的思考、消化,变成自己的东西。因而,他总是把着眼点放在创造上。”当年写徐寅生那篇文章的观点已深入到邵华泽的行动中了。他说,向启功先生学并不是学他那个“启功体”,而是所有我在书法学习中遇到的问题都向他提出来,他也一一给我回答。这是一条。第二条,1999年,我到日本办书法展之前,将准备送展作品的照片送启功先生看,启功先生一张张地给我看,给我评点,这是很难得的。这些我都在脑子里装着。我对启功先生讲的有些基本的东西印象很深。如启功先生讲,书法不是杂耍,不是表演,书法是艺术,要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才能做好。邵华泽深谙夫子之道,他对前辈学人的风骨和方法论心领神会。
“启功是位教育家,而且思想一点框子都没有。启功先生那儿是真经。”邵华泽每次说起启功先生都有一种亲切和热爱。听邵老说启功先生,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生动、感人。
启功先生的话都落实在邵华泽的笔墨实践中。邵老说,临帖启功先生也讲过,他说临帖必须临,但是不以像为准,而以笔锋、字形、风格为准,意到不到?我们过去有些老是以像不像为惟一的最高的标准,这样人们就会把所有精力放在像不像上面了,这不是一个最高的标准。关键是临得意到不到,风格是不是和他一样,笔锋是不是和他一样。当然,临帖的最终目的还是为己所用。启功先生说,我家里学书都是这个模式。
邵老说,我问启功先生握笔方法有讲究吗?他说,随意。你可以根据自己的习惯,就好比吃饭,有人喜欢左手拿筷子,有人喜欢右手拿筷子。有的是标准式拿筷子,有的是不标准拿筷子,他们夹菜夹得好就是很好的。
启功几元钱的毛笔和邵华泽的傻瓜相机
邵老的摄影被已故著名学者范敬宜誉为需要“仔细聆听他镜头的诉说”、“发现他镜头后思考”的用心之作。这次展览共展出了邵华泽在46个国家拍摄的116幅作品。
邵老说:这些作品都是在我工作出访过程中拍的,专门为拍摄而去拍的一张都没有。为了拍照,我会在早晨早起,在会议、活动的间歇中抓紧时间去拍。我每一张都可以讲出故事来。
当我翻到《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这幅作品时,在那富有线条提炼感的蔚蓝色海面上,画面右侧海鸥翱翔低回,左侧鱼翅在海面摇曳徐行,奇妙而美丽。邵老高兴地说起了背后的故事:这张特别漂亮。有些摄影家讲,我们一辈子都碰不到这样的。这太难得了!我3张底片,只有一张有鱼的。底片我放在保险柜里了。这是雅尔塔,那天正好我们住在海边一个宾馆,下午的活动正巧推迟了,我们就决定去海边转转,到海边,有的去游泳,有的在沙滩上散步,我就拿着照相机到海边去拍。我看着有鸟飞过来,我很想拍,对着对着,想等鸟飞得离海面比较近一点拍,我隐隐约约看见后面有东西,就赶紧拍。等到拿回国冲洗出来一看,底片有3张,其中只有一张海面上的鱼比较清楚。这也是碰到的。
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看到邵老如此高质量的摄影作品,我不禁对他所用的相机有了兴趣。邵老笑道:我拿的相机大多是傻瓜相机,傻瓜机便于抓拍,我拍的底片都在。比如《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这幅作品,还有这张在桥下的很难拍到的《出水芙蓉》(海边栈桥下,远处的两个垂钓者和近景中的两个半裸女子),两个半裸女,很美,很淳朴,都是胶片拍的。现在也用数码相机了,我很晚才用数码相机,现在已经很少拍了。
这些情况如不是听邵老亲口介绍,真是很难令人相信。
与用傻瓜相机而能拍出如此精彩的照片相媲美的是启功先生对用毛笔的态度。这一点也是受了启功先生的影响。邵老说:启功思想非常解放,非常实际。比如说到毛笔,启功先生对我说,不一定要很贵的,好用就行,我买的小毛笔往往只有2元、3元钱一支的,很好用的。
“以业余的心态创造了专业的成就”
启功买几元钱的毛笔也能写好字、邵华泽用傻瓜相机拍出了专业级的精彩照片。这是为什么?邵华泽说:“摄影,看上去很简单,但它是一种独特的艺术,也是一门涉及多方面知识,检验一个人综合素质的大学问。”范敬宜在谈到邵华泽书法时说:“所贵者品,所要者魂”,技法、技巧都是第二位的。“品”是一个人综合修养的集中体现。同时,范敬宜认为:邵老从原来与摄影无缘到今天对摄影卓有成就,不能简单地用“勤学苦练”来解释,而应该从他多方面的修养中去寻找答案。
邵老在哲学理论方面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而他的实践也是与他的理论相一致的。1985年他写了一篇题为《沉得住气》的短文中说道:“要沉得住气,首先要有明确的是非观念。”“还得有一种科学精神,有实事求是的态度。”他把自己在艺术上善于坚持巩固自己的长处,强化自己的优势特点概括为:就是要认准。
邵老晚年的心态没有任何浮躁。他很少出门参加什么活动,也很少串门。平常就是散散步,非常平静。这和邵老自己的胸襟有关系,碰到的事情非常看得开,不会什么事都牵肠挂肚的。这次展出的一幅自撰联颇能说明邵老的心态:“一九九三年自撰联
多读书有益 少应酬无妨”。据悉,到现在为止,邵老没有就书法接受过专访。有些电视台要录像、摄像,要他讲书法,他都没有答应。
著名评论家、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评价邵老说“以业余的心态,创造了专业的成就”。 中国自古就没有专业的书法家,王羲之官至右将军,颜正卿四次出任御史。中国文人的传统就是在生活中、工作中写字,写字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以写字为职业的。邵老对此深表赞同道:不这样,就很容易失去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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