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力钧的作品

方力钧

方力钧的自传《像野狗一样生存》

最近，艺术圈最大的话题可谓是方力钧受聘为中国国家画院当代艺术研究中心主任了。从上世纪80年代中国当代艺术发端伊始，以方力钧为首的一批当代艺术家便走上了靠市场养活自己的道路，至今仍是中国独立艺术的标志。然而随着2008年徐冰就任中央美院副院长以来，国内当代艺术圈已经发生过几次“入编”事件。

艺术家回归主流，会对他们的先锋理念产生影响吗？当代艺术回归主流会是大势所趋吗？记者采访了多位艺术批评家，以期解答这些问题。

“野狗精神”向世俗妥协?

2008年独立艺术家徐冰就任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2009年罗中立任中国艺术研究院当代艺术院院长，同时徐冰、许江、韦尔申、蔡国强、张晓刚、曾梵志、方力钧、岳敏君等多位当代艺术家受聘；2011年中国美协成立了中国当代实验艺术委员会，包括吕胜中、朱青生、张培力、邱志杰等在内的20位艺术家成为第一届成员；2013年，方力钧“入阁”……几年来，当代艺术家向主流靠拢的速度在加快，以至于有人提出质疑的言论。

以反叛、先锋、独立为特点的当代艺术，给人的印象就如同方力钧的自传名那样——《像野狗一样生存》。当它和享受国家俸禄的体制内创作碰撞在一起，如同井水和河水，原本互不干犯，如今汇流成一处，是会互净，还是互损？如今这个话题的讨论已经形成了两大阵营。

艺术批评家郝青松告诉深圳特区报记者，这些年当代艺术面对着两个危险，一个是资本，一个是权力，也就是进入市场和体制。他认为，当代艺术的特质就在于它的独立性，而资本与权力会把当代艺术的创造性消减掉，很少有艺术家能够逃脱这个宿命，因为任何一个艺术家都渴望成功，而世俗的成功标准就是钱和权。所以很多艺术家在得到这两者之后，往往也意味着他艺术的保守阶段来临。

不少对方力钧提出质疑的声音也是针对这一点。青年艺术评论家闻松便尖锐地指出：野狗的状态至少是自由的、个性的，但野狗毕竟不是那种“永远无法融入到人类社会规范”的野狼，“方力钧被聘实际上是职业艺术家的‘野狗精神’向世俗妥协及向利益屈就。”

“对于年龄大的艺术家来说，经过他一生的奋斗能够走到这一步也许会觉得很欣慰。而这伤害最大的是年轻的艺术家，在他们艺术刚刚起步时，由于某种机遇，他会得到市场、体制内的认可，他可能会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失去了他的创造性，这是伤害最大的。”郝青松说。

中国当代艺术处于转型期

但体制对于当代艺术而言是否如同洪水猛兽？也许不尽然。艺术评论家杨维民告诉深圳特区报记者：“从某个意义上看，像方力钧这一代艺术家大多有学院背景，他们也都是通过学院学习成长过来的，而学院的教育本身就是在体制框架下的，他们是教育制度下产生的果实。如果方力钧不是在学院接受系统的学习，而是自生自长的江湖画家，他就画不出当代艺术经典的作品。他这一次所谓的‘被招安’事件对中国整个未来艺术生态的发展是有积极、深远的影响的。”

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中国社会正处于一个新的转型期，当代艺术也在转型，过去那种批判、尖锐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创作画面也开始有了温暖、华丽、时尚的色彩，这与艺术市场的兴起也有关系。杨维民认为，今天当代艺术的形态已经转化，所以说，当代艺术家也会跟社会同步合拍，而无所谓消减当代艺术性。

“艺术的生长是具有自发性的，不会因为某种外力的介入而发生彻底改变。历史上有一段时间当代艺术迎合西方人的胃口，给人一种逆反心理，所以当人们谈到当代艺术时，往往认为它们是没有现实积极意义的、边缘的东西。”杨维民表示，“但现在国家画院看到了方力钧的作品跟那些打着所谓标签的伪前卫艺术是不一样的，方力钧的嬉皮是有思考的。”

文化的发展有未知性

有很多人对方力钧进入了国家画院后的创作趋势作出预测，杨维民认为这其实是夸大其词。“大家不要去预测当代艺术怎么样发展，因为文化的发展是有一种未知性的。”

批评家俞可跟方力钧交往深厚，在他看来，人们的质疑和指责不仅是无用的，甚至是可笑的。“以我们过去的看法，艺术家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辈子奉献给艺术不求回报的，这么看来，我们今天的艺术家买车买房，他们的艺术创作是不是出了问题？而实际上，他们的创作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为什么非说体制一定会改变他们呢？”

俞可在接受深圳特区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我们做出很多判断，都是由自己的经验而来的，但如果是从事艺术创作和研究的人，就要善于从过去的经验中提出质疑，而不是仰仗过去的经验来决定今天的事。他表示，人们习惯于将体制和当代艺术家对立看待，甚至不少艺术家本身也以自己的独立艺术家身份沾沾自喜，但实际上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无法脱离体制——如今层出不穷的艺博会、双年展，哪个不是靠政府支持办起来的？

“很多时候，我们对艺术家的了解是片面的，大多是从媒体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但这远远不是全部。”俞可透露，方力钧是个对社会学、历史有着深刻了解的人，而张晓刚、王广义、岳敏君等创造了市场奇迹的艺术家也有着超乎常人的思想厚度，人们往往忽略了这一点，只把他们当作是商业符号。“对这件事，我们不妨多了解他后再换个角度来看：‘方力钧为什么会接受邀请。’这可能就会把很多没有根据的想象排除掉了。”

责任编辑：吾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