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本孝篆刻“巢民”

戴本孝篆刻“冒襄辟疆私印”

戴本孝篆刻“凤栖铎形”

韩天衡 张炜羽

被誉为“孤篇横绝，竟为大家”的唐代诗人张若虚，一生仅留下两首诗，但一曲《春江花月夜》，千百年来万口传诵，倾倒了无数读者。清初印坛，也有一位多才多艺的书画家，以一方六面印名垂印史，他就是崇尚名节的遗民印人——戴本孝。

戴本孝（1621－1693），字务旃，号鹰阿山樵、前休子，别署守砚庵。和州（今安徽和县）人。终身布衣，举家遁迹于鹰阿山中，过着“负薪穷谷，佣书村塾，卖文为活”的寒苦生活。

作为清初徽州地区新安画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戴本孝贫贱不移，将无穷的哀愁，发乎于笔端，跃然于楮墨。他以擅长的干渴笔法，师宗造化，貌写家山，并在描绘大自然山水中抒吐情怀。戴本孝与清初著名书画家石涛、渐江、梅清、傅山甚相得，与“明季四公子”之一的冒襄亦为世交。顺治十六年（1659）六月，他受冒襄之邀，赴东皋（今江苏如皋）参加“小三吾世盟高会”，与会者均为冒氏旧故子弟和复社后嗣。众人“追忆往事，感而和之”，戴氏为倡和诗集作序。之后戴本孝遨游大江南北，纵览山川云物，以艺会友，借景抒情，并多次至东皋与冒襄相聚。康熙二年（1663）仲春，他为冒襄精心设计并镌刻了一枚极为别致的长形六面印，成为中国篆刻史上的经典之作，戴本孝也藉此一印而彪炳史册。

该六面印有两侧刻制成连珠印（上下两个印面），使全印产生八个印面，分别呈正方形、长方形、圆形、椭圆形、葫芦形和铎形，样式丰富，依次刻有冒襄的姓名、字号、鉴藏、闲句和肖形印等。一石在握，文人翰墨所需印文、形式一应俱全，使用称便。对于每个印面的篆刻风格，戴本孝也是殚精竭虑，避同求异，逐一摹拟战国古玺、两汉私印、六朝朱文、元朱文和程邃古文印等，所作古雅醇正，邈无俗韵。其中最为奇特的一方“凤栖铎形”印，则参考宋代薛尚功《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中青铜器铭文，简括而生动，寓含着《诗经·大雅·卷阿》中：“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的诗意，暗喻印主高洁的品格和超逸的情怀，为戴本孝首创，已成为肖形印系列中的奇异之珍。冒襄六面印雕镂玲珑，结构奇巧，集赏玩与实用为一体，深得冒氏的珍爱。三十年后，如皋印人许容效仿其式，为冒襄侍姬金钥和嗣子冒嘉穗刻制六面印各一方，皆为冒氏文房传家之宝。

印之佳，一不为少，万不为多。戴本孝一印取法纯正，印式多样，既传承经典，又变明人之所未能，不愧为清初印坛集传统与创新的代表之作。另外值得关注的是戴本孝仿汉代金文的边款，古茂浑雅，虽仅刻十二个字，实为明清流派篆刻史上篆书边款的发轫之作，它为丰富边款书体与形式，作出了不灭的贡献。

责任编辑：吾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