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年前的明代艺术圈,盛行互赠书画礼物。今日远行,朋友送我一幅《江岸送别图》,改日友人生日,我就回赠《古松》祝寿图。
这种艺术品的礼尚往来是一个循环不息的游戏,但若问这个游戏是否有趣,沈周必定会哀叹一句:“岂是游戏哉?还债耳。吾在,此债不休。吾死,则已矣。”文徵明也会长叹一声:“嗟乎!纷纷画债未能偿,日日挥毫不下堂。”
“送礼游戏”的规则奠定了明代艺术圈的氛围。500年前的艺术圈里,贺寿、新婚、赴考、远行……所有的大事与典礼都离不开书画礼物助兴。
朋友婚宴时,赠送书画是常事。沈周曾送给友人一幅《石榴图扇》,祝贺他新婚之喜,并题诗云:“我写君家多子榴,今年消息在枝头。”
金榜题名时,也少不了作画题诗以助兴。江南文人画家都作过不少《折桂图轴》送给高中及第的朋友。但文徵明和唐寅两人的作品都较少涉及庆贺登科的题材。事出有因,科举考试对曾经十次落第的文徵明来说,是往事不要再提;对身涉“科举作弊案”的唐寅来说,是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彼时艺术圈贺寿的礼物,通常是象征品格高洁、延年益寿的松树图,譬如:《大夫松图》、《双松图》、《乔松图》等。当时最著名的生日礼物,莫过于沈周的名作《庐山高》,这是他于1467年送给老师陈宽的祝寿之作。
古时的远行,因为其不易而浪漫。在远行之际,送上一幅书画,算是古人的浪漫之一。明代艺术史上,描绘江岸送别的作品无数。沈周于1479年完成了一件重要作品《赠吴宽行图卷》,此卷长度超过10米,历时3年而成。放在今天,理所当然是苏富比夜场的压轴拍品,而在500年前,不过是沈周送给挚友吴宽的一件临别礼物。
新居落成,是偿还“雅债”的机会,当然也是“欠债”的时刻。1549年,文徵明为多年的老友、江南著名藏家华夏的居所“真赏斋”绘制了一幅《真赏斋图》,是其晚年的重要的作品之一。
500年前艺术圈内的礼物互赠,是一种友人间的横向的关系流动,象征着人情伦理、文化交流。如今,500年前艺术圈的人情与雅债,已渐行渐远,500年前的水墨淋漓也慢慢褪去了原色,只剩下闪亮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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