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天空》在2012首届广西当代艺术展现场

他们是较早一批进入圆明园画家村艰苦奋斗的艺术家，他们是以“借助西方消费文化，召唤或沉渣泛起的农民式暴发趣味和现实”为特征的艳俗艺术家的代表，他们见证并参与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历史，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罗氏兄弟”。罗卫东、罗卫国、罗卫兵兄弟三人来自于偏远省份广西，却在中国当代艺术的百花园中争得一片灿烂风景。在2012年首届广西当代艺术展上，罗氏兄弟携新作《历史的天空》首次回归本土。以下是记者对罗氏兄弟之一罗卫东的专访。

成长经历 练就综合性的语言

记者：这次是你们的作品第一次在家乡展出，能先简单回顾一下当年在广西的成长经历吗?

罗卫东：我的成长过程比较好玩。因为爸爸是当兵的，所以经常跟着迁移，在桂林、柳州、河池、百色、田东、田阳等地都呆过。我什么方言都能说，壮话、粤语、普通话都会讲，以至于我到北京之后口音也都没变，还夹杂着乡音。所以我觉得儿时的生活经历对我现在作品的面貌影响还是很大的，形成了一个综合性的语言表达。而且我并不觉得从前的生活有多苦多难，艺术家的经历越丰富，作品才会越有内涵，多经历一些还是好的。

记者：您当年在广西艺术学院学习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罗卫东：我在学院里经历了“三进三惩”，怎么讲呢，就是三次被开除出来，又三次重新回到学校。这个是一个先例，是政治斗争的一个产物。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幸运的人，大学时光也很多趣事，和不同的年级成为同届，等于我有三批同班同学。人要是太顺就很难长大，“三进三惩”使我懂了很多事，后来在学校很难见到我的踪影，晚上我做导师的助教，其他时间在家里画画。那段时间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我画了很多画，包括参加全国美展的画，那时候我就已经进入到一种创作的状态了。

记者：那时候画的都什么题材的?

罗卫东：画的都是很前卫的，其中有一张现在看来很一般，就是一个**的苹果。当时毕业展就是不给我展，所以也不能正常毕业，现在翻开那些毕业照都没有我的照片，也是一个遗憾。这次回来，我感觉到年轻人对当代艺术非常感兴趣，他们很有激情。艺术教育应该要有所改良，多给学生接触当代艺术的机会。包括现在艺术专业乱象严重，以前是精英教育，现在只能叫普及教育。那时候我们一个班才六七人，现在确实是培育好艺术家的土壤和环境不够，这个土壤里必须要有外面的人进来，否则信息就太封闭了。很多人对当代艺术有很多误解，认为当代艺术就是发泄对社会的不满，其实我们都已经消解政治了。我们这次在选作品的时候已经消解完了，很多有批判性质的好作品都没敢展出。让观众看懂这些作品，是十分必要的工作。

储备与机会缺一不可

记者：你们作品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作为中国最早与西方接触并受到西方艺术界广泛赞誉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当初得以跨越国界是什么样的契机?

罗卫东：应该是1998年的第24届圣保罗国际艺术双年展让我们一夜成名。这个展是世界三大展览之一，开幕展览当天，我们的作品就被代理以及销售一空。第三天的时候，代理人和我一起飞回北京，把当时现有的作品一起拿下来，这个经历让我很难忘。当时得以参展也是十分巧合，是遇见一个国际策展人在全球各地寻找艺术家，他想在亚洲选一到两个艺术家做代表，找了很久都没有理想的人选，最后在一餐饭上见到了我。我当时正好借宿栗宪庭家，饭桌上的角色是倒茶的。当对方得知我画的是漆画，顿时产生很大的好奇，问道为什么选择漆画?我回答从媒介的产生来讲比西方的油画早一千多年，汉代马王堆里出土的漆画就非常的棒，漆画里含有东方特质和民间文化。

那位外国策展人乘坐第二天11点的飞机离开中国。我异常激动，马上回到宋庄挑选作品，最后选定了两张画，还连夜给它们配框，折腾了一个晚上没睡。一大早和朋友蹬着自行车从宋庄到了今天的国贸附近。去的时候我也叫同伴带上自己的作品去，我从来不吝啬和别人分享机会，因为我们是同步面对未来的，所以也是为什么我们今天有这样的友谊。当时现场有两个策展人，三个收藏家，一见到我的作品他们就欣喜不已。在场的其中一个收藏家是洛克菲勒基金会的，马上买下了我的作品。他们邀请我参加1998年的圣保罗双年展，从那以后就一路绿灯了，逐渐积累有固定的藏家，包括金融危机的时候也都没受多少影响。现在想来，人必须要有固定的储蓄，然后储蓄到一定程度后把握住机会。但说到把握机会，语言的沟通也很重要。当时我发现翻译是说粤语的，我就用粤语和对方交谈拉进距离。可能因为大家讲一种母语，很容易产生一种文化认同感。

记者：我们发现五六十年代出生的艺术家，时代变革对他们的影响巨大而且深远，包括你们的作品也是嵌刻着社会发展与人生阶段的印迹。

罗卫东：是的，作品和生活密不可分。七十年代毛主席去世华国锋上台，我的第一张作品就是《华国锋和少年儿童》在一起。那时已有这种时代启示感，创作构想里年画的影子初见端倪。那张作品获得了全国少年儿童绘画大奖，确实对之后的创作方向有很大影响。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有这种趋向，社会在发生什么，我们就在做什么。最初主题是歌功颂德的，完全是讲主旋律的东西。大学早期还是以习作为主，经过了“三进三惩”之后，开始有思考深度，想做反映社会问题的作品了。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中火车、飞机等图示的运算，就表现了我们记忆中的东西。90年代初期的21世纪前奏的对话》，我们把1966年和1992年两张国庆节当日的广西日报放在一起，产生一种对比，一个是搞政治运动，一个是搞经济建设。后来又做了一套《百家姓》疯狂大改名，这就是以我们的名字来构想的。老二的原来叫罗卫彪，林彪死后当晚就改成罗卫国，其实我们三兄弟的名字都具有出生时那个时代的特色，这种现象就导致我们这个作品的产生。现在这套作品共有23张，在市面上很少见，基本由大收藏家收藏。我个人觉得这样的创作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