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画家弗朗西斯•培根在伦敦南肯辛顿“雷斯马厩”街7号的工作室得以整理开放,“马厩”的一大部分遗留稿件都交由培根晚辈好友贝瑞•焦尔处置,画家希望贝瑞将其销毁和埋葬。后者违背了委托人的意愿,并将它们捐赠给了英国泰特美术馆、加拿大国家美术馆和巴黎毕加索美术馆。泰特的档案馆馆长阿德里安•格里与他的专业团队花了10年时间完成了对“马厩”画室的整理工作。也正是如此,现在正在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举办的“向培根致敬——贝瑞•焦尔收藏的弗朗西斯•培根“马厩”画室作品展”才得以与大众见面。然而,展览开幕以后,却有人说展出的展品没有学术与艺术价值。
近年来,学术界及艺术界对于艺术家的手稿、素描等独立艺术价值的认识愈加充分,虽然与油画作品在拍卖市场上的价格存在较大落差,但没有一位艺术大师或艺术行家会认为手稿和素描的艺术价值和魅力会低于一幅油画作品。众所周知,素描、习作、草图,甚至是涂鸦,是孕育所有伟大油画、雕塑等艺术作品的胚胎,正如达芬奇、米开朗琪罗这样的大师,除了一些为人熟知的代表作,他们的素描、习作的欣赏、研究价值也是人所共知的。
但本次培根展现场,少部分“专业人士”与“批评家”即使面对展品,也表现出无动于衷、甚至不屑一顾。他们坚持认为只有“油画”或者拍出高价的“代表作”才具备艺术价值。本次现场展出的大量绘画、素描、手稿、现成品上绘画,在极端者看来更是毫无价值的垃圾。但有趣的是,培根自己的态度与这类观众恰恰相反。
从此次培根展,亦可以看出国内美术批评界的一些问题。首先是在对绘画本身进行欣赏和批评时的失语。本次展览期间,几位非常优秀的艺术家表示不愿出席很多画展的研讨会,因为听不到真正对于作品艺术性的有效解读和批评,听到的都是出于文字对文字的接龙游戏,艺术批评与艺术实践的脱节导致它已经沦为空谈。一方面,当下中国的艺术评论和学术研讨已经沦为艺术商业化操作流程中的一个环节,参与者无非借“学术”之名收取费用,为艺术家和作品漫无边际地鼓噪吹捧;另一方面,当下中国的艺术批评在严格意义的学术层面已经陷入一个无法自拔的怪圈:即对文化理论和哲学理论不分语境全力以赴的使用、挪用,乃至误用而不自知,面对活生生的艺术作品却麻木不仁、哑然失语。这正如按图索骥的典故:找到的只是癞蛤蟆,真的骏马出现时却无法识别。
当下,很多美术理论从业者及策展人亦从未亲自从事过艺术创作、展陈设计、以及展览的视觉呈现,由此暴露出始终是外行的实质。这与当下中国高等艺术教育的课程设置也有很大关联,比如很多人由美术理论本科出生、一直读到美术学硕士、博士,应该是“学富五车”。可是,这类专业几乎没有实践课程,即艺术创作和实际策展的过程,就读期间自己也不注意这方面的学习和领悟。那么,在面对一幅具体的绘画、雕塑、影像、装置的解读时,由于没有对材料的了解、对技法的熟稔、对创作过程的体验,其评论与解读注定是从文字到文字、从理论到理论,无法落地。
责任编辑:吾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