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代重庆艺术家集体追忆重庆美术60年发展轨迹。
《回响———重庆美术60年》将过去60年的重庆美术发展史大致划分为四个阶段,为此,我们采访到了四位不同年龄的艺术家,他们的创作生涯,大致对应的就是这四个阶段。
1950年代
艺术从生活中来
艺术形式:黑白木刻版画
讲述人:林军
(93岁,山西人,1943年毕业于延安鲁艺美术系,曾任四川美协副主席)
说到1950年代的重庆版画,年过九旬的林军告诉记者,当时在国内美术界有“全国版画看四川,四川版画看重庆,重庆版画看化龙桥”之说。
林军曾任晋南军分区编辑、宣传科长,1950年来渝后担任西南军区政治部《西南画报》副主编,1954年住进了化龙桥的画家村,加入到“中国美协四川分会集体创作”的团队之中,小说《红岩》的版画插图,《抗日烽火》、《南方来信》组画等进入新中国美术史的版画精品,都是出自这个团队之手。
当然,在1950年代,林军的个人创作也收获颇丰。一批反映西南少数民族生活的《放学归途》、《苗家接生员》、《供销社门前》和《苗岭山麓》等木刻版画受到广泛好评。在1957年第一届全国青年美术展上,他的版画《巫峡》获得一等奖。
林老回忆说,版画《巫峡》创作于1956年,当年,他从重庆坐船顺水而下,去上海开会,一路上三峡壮丽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住了他。“山峦叠起、青山碧波的风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就拿着速写本画了一路。”回重庆时,因为是上水,船走了15天,他又画了一路,沿途的风光烂熟于心。
从生活中来,为人民服务,是那个时代美术创作的主旋律。他在1960年代创作的《晌午》、《练兵场的早晨》等,都是深入生活的结果。迄今为止,他的作品有160多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24件被英国大英博物馆收藏。
1980年代
寻求个性和实验性
艺术形式:伤痕美术、乡土写实绘画
讲述人:张奇开
(64岁,四川人,当代艺术家,现为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特聘教授)
上世纪80年代可以说是重庆美术的一个辉煌期,罗中立、何多苓、程丛林等一批川美学生的作品引起了全国美术界的关注,而在他们之前,重庆的野草画会就已经在全国引起轰动,并对当代艺术的发展起到了推动和促进作用。
“70年代末80年代初,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艺术展览和艺术活动,对于那些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表现自身情感的艺术家来说,作品的参展权依旧被掌握在一些机构手中。在这种情况下,对于那些寻求个性表达和实验艺术的艺术家来说,成立民间美术团体便迫在眉睫。”野草画会创始人之一张奇开给记者介绍,当时一群从事艺术的年轻人在重庆发起了一个“非官方、不审查、自由参与”的展览,“其实早在1979年秋,重庆的几位艺术家就有了筹备民间画展的想法。经过一系列准备,几位主要的组织者初步将画展的主题定为野草,并作了大致分工,张仁强负责联络,邓庭良负责组织,李德虹负责展场,我就负责了解作品。”
这个民间发起的展览吸引了大量的四川美院师生参加,“罗中立、张晓刚、何多苓、叶永青、程丛林、杨千等一大批如今活跃在中国当代艺术领域的艺术家,都是这个展览的积极参与者。”张奇开回忆:“1980年1月11日,野草画展在重庆沙坪坝公园开幕。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展览受到令人惊异的关注。《人民日报》报道了这个展览,中国美协的机关刊物《美术》杂志也派记者来采访。”张奇开说,在过去几十年里,重庆没有任何展览能有“野草”那样大的影响。
张奇开认为,野草画会虽然存在的时间很短,但这并不能抹杀“它在追求自我表现,以及重塑艺术自身所具有的批判功能方面的重要意义”。
1960/70年代
作品充满革命气息
艺术形式:雕塑
讲述人:王官乙
(79岁,重庆人,1956年毕业于西南美专雕塑系,川美教授)
“《收租院》是革命的雕塑,也是雕塑的革命。”日前,重庆晨报记者通过电话采访了在海南度假的王官乙先生。电话那头,79岁的王老声音与思路都相当清晰。
王官乙回忆,1965年的6月4日,时任四川美院雕塑系教师的他与另外一位教师赵树同带领5名学生赶到大邑,与当时的刘文彩庄园陈列馆的美工、县文化馆干部民间艺人组成了一支特殊的集体创作队伍,开始了典型雕塑《收租院》的构思与创作。
“当时是省文化局发函要求我们参加的,学院领导相当重视。这既是一个重大的政治任务,也是我们当年毕业生的毕业创作。”王官乙回忆,他们师生一行7人到了大邑后,首先是进行走访调查,采访了刘文彩当年的佃户、总管家、五姨太、跟班(当时的称呼是狗腿子)等人,对收租的各个细节有了比较细致的了解,并在此基础上,构思出了“交租”、“验租”、“算账”、“怒火”等4部分主题场景。根据构思的人物,又找来当地的农民当模特,“他们都是刘文彩的佃户,身体语言相当真实、生动。”遇到赶场天,师生们穿梭在赶场的老乡之中,用速写和拍照的方式收集素材,“有次我在集市看到两个小姑娘,一个靠着空背篼打瞌睡,一个在疲惫地发呆,赶快抓拍,后来用在牢房外等候母亲的两个小女孩身上。”
为了赶时间,也为了节省开支,泥塑《收租院》打破了学院派雕塑的既定流程,采用了民间宗教塑像的方法———用木材搭骨架,用谷草填充人物肌肉,再用粘土与棉花制作表面肌理,“一切都是就地取材,一个塑像的成本才几块钱,整个作品有真人大小的114个人物,才花了不到一千块钱。”而这组成本不到1000元的庞大雕塑群像,成了新中国美术史上的名作。
1990年代至今
当代艺术更加多元
艺术形式:当代艺术
讲述人:赵晓东
(43岁,四川人,毕业于川美油画系,现为重庆大学艺术学院绘画系主任)
赵晓东毕业于1997年,在那个时候,能坚持画画的并不多。“很多同学都去公司做设计,或者搞装修,我运气比较好,毕业后就去了四川师范大学当老师。”赵晓东回忆说,正是有了这份工作,自己才可以不受市场和经济条件的制约,能够比较自由地按自己的方式画画。
赵晓东从毕业到现在画了17年,已经不满足于只是画画。去年,他发起并实施了“留住艺术计划”。“我希望通过民间自发与自愿的方式,集合一个团队,每年至少去西昌的小花山及当地的麻卡小学驻留一次,每次不少于15天。”赵晓东告诉记者,他们并不是去简单写生,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捐赠,“我们会带着文具、图书、画笔等过去,但是要深入通过各种艺术媒介,比如画画、摄影等与当地的居民互动,并教授小朋友们一些艺术知识。”
赵晓东认为,艺术不仅仅是为了收藏和消费服务,而应该“具有一定的公益性和社会性,艺术家们应该把艺术的方式带进大家的生活中去”。去年的“留住艺术计划”已经完成了两次,而在马年春节后,赵晓东和他的团队又要出发去西昌,“今年还会有新的艺术家参与进来,而且我们计划在今年下半年做一个展览,把我们‘留住艺术计划’的作品展示给更多人看,我相信观众们会被作品所震撼,我也相信艺术可以影响和改变大家”。(文:李炼、孔令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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