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水墨展一时间引发国内媒体纷纷报道,艺术圈众说纷纭,大致看来,有着两种不同态度:对于近年来着力打造水墨板块的艺术市场而言,似乎嗅到了于疲软的市场中切分水墨艺术这一块具有崭新盈利点的“大蛋糕”的诱人香味;对于频频推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政府部门来说,似乎看到“走出去”这一宏伟战略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果。在从事实验性水墨创作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和为之摇旗呐喊的专家学者眼里,这应该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利好消息,因为,连大都会这样世界著名的博物馆都开始关注“中国水墨”,而且是水墨的“当代”形态,有什么理由不欢欣鼓舞呢?参展的一位艺术家甚至激动地说道:“他们对水墨的理解更深沉!”言下之意,西方人比中国人更懂水墨,大有觅得知音之感。
有意思的是,另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批评:初言西方人根本不懂中国水墨,进一步说这完全是西方国家新的文化阴谋,要夺取中国画在新世纪里的文化话语权,更要当心水墨成为当代艺术之后又一次的西方资本侵袭持反对意见者多是在画院与美协系统从事中国画创作的艺术家,在他们眼里,此次展览既有装置,也有行为,还有影像,其他如版画、雕塑、图片等也纷纷登场,但“水墨”到底在哪里呢?“中国画”要走向世界、走向当代就必然是这些形态么?可以说,展出作品的样式已远远超出他们的惯常认识。
一个展览引发两种甚至多种不同的声音,本是平常之事,也是好事,尤其对于我们已经习惯于在当前的体制内对展览一味吹捧、一片颂歌。但是,如果仅仅各持一端,把一个展览简单化概括为西方的承认和评价如此必要而且靠谱,或者完全没必要、不靠谱和必有阴谋的两种对立论调,那么,“水墨”的问题一定将一直处于“不东便西,不西便东”争论的尴尬境地,而且与事关水墨的本质研究毫无关系。因为,近百年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在“一路向西”中自卑地依靠“他者的想象”,并无补于自我的重塑;在“小国寡民”中盲目自信且“自娱自乐”,也必将使自己成为时代的弃儿。
抛开这种简单对立的情绪,回到这个展览本身,大都会博物馆能用如此之长的时间来关注中国的水墨艺术,本身就说明了水墨的意义所在;反过来,在今天的语境下,由中国人策划一个能够放置于世界展览平台上的水墨展,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如果平心静气,仅仅把这次展览作为他者提供的镜鉴,从这面镜子可能看到的不是他者的真实面目,而是清晰地照见了我们多年来的亦步亦趋和顽固自闭的两种对立;那么,少一些无谓的争论,多一些真正的研究,因为这仅仅是大都会的“水墨”。(文: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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