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 典雅 深邃 诗意

——读丁杰先生山水画有感

作者：谭仲池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丁杰先生的山水画册。当时，我的直感就好像读到了一首让自己心潮激荡，萌生缤纷想像的诗。这样，丁杰的名字就在我心中留下了寻觅的忆念。

 

　　相识到相知是需要缘份和时间的。

 

　　真没有想到，今年5月下旬，丁杰的山水画展在长沙启幕，我便有了较长时间阅读他的上百件作品。于画我是外行，全凭自己的感受来判断。因为我爱诗也写诗，许多时候，我常常会把画当作诗来读。

 

　　鲁迅在《摩罗诗力说》中写道：“由纯文学上言之，则以一切美术之本质，皆在使视听之人，为之兴感怡悦。文章为美术之一，质当亦然，与个人暨邦国之存，无所系属，实利离尽，究理弗存。”鲁迅的观念，在深层处为我们诠释了艺术的纯粹与现实超越的妙化。唯有这种高度尊崇艺术的心灵归皈才能真正铸造出“撄人心”的作品。

 

　　这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它需要艺术家有宗教般的虔诚，磐石般的坚韧，冰雪般的诗心和月亮般的纯静，婴儿般的纯洁，才能发现大自然、人性、生活中的美和情，灵和梦，意和形，神和魂。而向这种“神圣世界”攀越在其价值诉求上本质上是追寻中国文化中的“天人合一”的“圣人”境界。

 

　　丁杰悟到了这个层面，因而他的攻读，乃至书法修炼和对大自然的酷爱和敬畏，都完全呈现一种从容、淡定和远离尘俗的精神状态。在他的心中艺术必须尊尚崇高和精神关照，抵达艺术家对自然社会与自我身心之间圆融和谐的真性大美之境。

 

　　其实，只要细看丁杰花了几年时间用小楷抄写几十万字的《水浒》长卷，就可知一个画家艺术生命的张力和心笃。从与丁杰先生的交谈中，我还了解到他家学的渊源和学画的执着，感知了他品行的豁达高洁与才情的潇洒浓烈。因之，他的山水画，不论是构图描形，着色留痕，即使是一叶一枝，一石一花都是精心刻意描之，明慧纵情雕之，飞驰想像妙意化之，采摘天地神韵赋之。他师传统而不固古，求新变而不越度;有遗风而不落俗，见奇崛而不失真。

 

　　故我以为丁杰先生的山水画可以用八个字概括言之：清灵、典雅、深邃、诗意。

 

　　先说清灵，那便是冰清灵秀，得自然之洁，之纯，之灵，之慧，之秀。故他笔下的山水无不生机盎然、千姿百态、一尘不染，完全赋予了心的敬仰、情的缠绵、梦的斑斓。他的山水画，实际上是自己对自然感性上升到艺术的精神化，是自己对一般的景色提炼中独特的审美韵味。

 

　　再说典雅，那便是古典雅致，得文脉之气，之血，之雅，之韵。我总在想不读书，读不懂书，何来诗之神韵，画之妙境。丁杰先生的画，从诗学和书学去品味，就是一首首题材各异而又诗情飞扬的山水诗和笔力形神飘逸的书法作品。

 

　　又说深邃，那便是深刻独到，得人间正道精义和禅悟。所悟天道地道人道，便圆天人合一之妙。故画中自有鲜活灵魂深邃哲理和禅意，即使画雪月风花、山水田园、草木奇石、日月星辰、无不闪射思想火光和道德精神。

 

　　既说诗意，那便是诗心如月、纯静无尘。诗人是有独特灵性的人，能说出常人有感，而未能言之语。画家若入此境则得诗人的灵性和诗的审美渗透于画中，那就在画意中更注入浪漫主义情调和魅力。于是激情与想像共飞翔，色彩与形神同挥洒，音乐与律动相激荡，原始与时空巧变换。而最终渐入“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的崇高大美善境。而存其心养其性是关键。那便是要学会坚守灵魂，养浩然之气。

 

　　然而在当下的文艺创作中，无论是文学、美术、电影还是歌曲，都呈现出功利性太强的创作倾向。现实中的文艺实践者，很难坚守甘于淡泊的献身精神，他们的身上明显缺失像作家路遥那样为了《平凡世界》而耗尽心血，还矢志不移的坚韧精神。有的人甚至迷失自我而远离生活，远离现实，漠视自然，放弃准则，而流于恶俗。而当我们流连于丁杰先生的山水画前，心境就自然会变得宁静舒畅，眼睛会感到清凉明澈，想象会自然飞翔，血脉会起伏激荡，灵魂和情感会找到回归的天堂。在这里一切俗愿、杂念，乃至轻浮、虚荣都会被沉淀、淘洗、遗弃，而最终被“兴感怡悦”，看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我最近去长白山看到“绿渊潭”时写的几句诗：

 

　　是从岩石缝里挤出的银练

 

　　是从山峦绿茵里流出的相思

 

　　就一齐在绿色的深潭拥抱絮语

 

　　讲述着来自故乡的爱情和牧歌

 

　　我不知道这也像不像一幅画。如果像一幅画的话，我相信，如果丁杰先生把它画出来，我的诗就该红着脸逃走了。

 

　　2011年7月29日于湘江之滨淡泊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