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变奏
——李智馨的艺术旅程
《23点15分》 综合材料 40×
《寄侄稿书002》纸本水墨 100×
《相忘》 综合材料 100×
武湛
初见李智馨是在2011年的秋冬之间，不是在展览会上，而是私下的朋友小聚。他腼腆、话少、声音轻浅，难得的沉静。
在此之前，我所听闻的李智馨，是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的研究生，本科时曾就读于鲁迅美术学院油画系，朋友们习惯称呼他“大馨”，画写实及表现主义风格的油画，云云。我一直想象来自黑土地的他，大约也生得壮实高大，带些东北式的豪侠秉性，画些雄浑厚重的作品。
然而，朋友聚会上的偶遇却着实让我意外，除去不经意间溜出的些许东北腔调，其余全然不见东北的影子。他举止泰然、言谈舒缓，颇有些旧时江南士子的斯文和精致。尤其谈到艺术，一脸认真的神情。于此，我便好奇起来，到底想要看看他的作品是何样貌。
李智馨的作品，与我的初识印象颇为相符，但却与朋友间的口耳相传大相径庭，为什么传闻中曾多年沉浸于古典丹培拉艺术的李智馨，竟自顾地铺排出如此一番水墨阵仗？带着这样的疑问，我与李智馨多次深谈，才终于印证了我的初识印象。
对于艺术，李智馨是认真的，而这种认真是以时间作为交换的。
读大学之前，一次“从提香到戈雅”的展览，让李智馨对西方艺术大师们萌生敬仰，古典丹培拉技法在画布和木板上产生的迷人色调，就像威尼斯清新而水润的空气，撩拨着李智馨的艺术嗅觉，让他抱定了向大师学习的信念。于是，李智馨借助画笔，一次次认真地走近昔日大师们精彩的艺术传说——无论是古典写实的丹培拉方式，还是20世纪的表现主义风格，李智馨不断地往返于西方油画艺术的前世今生，认真而近乎执拗地沉潜于西方大师们的艺术心灵。
然而，本科毕业创作的一段内心沉潜，却让李智馨对自己4年的艺术学习产生了疑虑。诚然，西方大师的艺术经典尽是人类艺术的丰碑之作，然而，积久而来的认真和勤于审思的习惯，却激起了李智馨心灵深处对西方艺术的排异反应。他隐约觉得西方大师们的艺术经验，对于自身精神诉求的准确传达而言，约略显得有些词不达意，而中国古代文人们“聊写胸中意气”的水墨笔戏，反倒似乎来得更加恰切，正如他在创作笔记中的独白：“宣纸与水墨结合在一起的那种气质，那种墨完全渗透进宣纸里的感觉才是我想要的。”水墨艺术温文尔雅的视觉质感似乎才是李智馨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求。
于是，在结束本科的油画学习之后，他毅然考取了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的研究生，又一次以他一贯的认真，潜心于中国传统艺术的精研和思考，借着莫高窟的壁画遗迹和山西古寺梁宇间的壁画残存，取汉唐古道而深入水墨艺术的堂奥，费3年时光磨练笔力和心性，玩味着古人的笔墨意趣和诗意情怀。
“李智馨深知，“古人的笔墨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他们的意境与技巧都在遥远的对岸”，而他“更喜欢让古老东西能和当下的东西抑或自己的东西有一个恰当的结合。””
由此，他开始了自己大胆的水墨实验，在问道于传统水墨的基础上，通过对罗斯科油画、日本禅宗枯山水美学、井上有一书法的深入研究，以及对拓片中黑白关系的重新思考，李智馨逐渐发展出一套独特的“计白当黑”的逆向创作方法。
在他的水墨创作中，“黑色并不是一种单纯的颜色，它是一种物质，可以代表一种空间，它像烟雾一样具有神秘而又虚幻的厚度”，而白色则是这神秘空间中提点观者放飞思绪的重要视觉线索。李智馨尝试了大量的不同面相的水墨创作，将常规书法和逆向书法融入创作，将古人的诗情意趣融入当代的生存体验，以东方思维方式中的“意象营造”，替换西方油画中写实艺术的外向模拟和表现主义的精神宣泄，梳理整合自身独特的创作思路和作品样式，在当代水墨纷繁多元的创作格局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独特坐标。
从写实到表现再到意象，从丹培拉到油彩再到水墨，在作品样式和创作方法等表层的“艺术变奏”之下，李智馨始终不辍地坚持着对于艺术的认真，坚持着对于内心精神诉求的真诚。他愿意援引古今中外艺术大师们的创作经验，更愿意探索“如何以最恰切的艺术方式来表达具有普世价值的人类情感”，这是李智馨的艺术追问，更是支持他不断尝试各种艺术变奏的精神动力。
责任编辑：吾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