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开会,开会成风成瘾表明社会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在信息传播、思想交流便捷的当今世界,批评家面对面开会,不如背靠背地发表书面意见。发表书面意见展示的是学术,少了面子和客套,有利于开门见山。面对面开会容易较劲,比的是口才和机锋,要么违心,要么同人闹翻。如果面对面地照念论文,完全无视现实和现场,硬性地朝与会者灌输,如同上课,就特别的无趣。中国批评家年会在西安召开,作为地头蛇,我不能不参加,以免被讥为摆谱。可是我有夜行昼伏的习惯,开会总是迟到,自己很难受,别人很反感。
中国批评家年会发起人是贾方舟,他是我三十一年前的老友老大哥,从来没有红过脸,当年的艺术观又非常接近,鼓吹唯美主义。贾方舟性情平和,随意开玩笑他也不生气,不过对他牵头弄年会的热情,我不能老泼冷水。本届年会的轮值主席陈孝信也是资深老友,1989年他在江苏画刊执编,开设了一个栏目,连续推介二十多位批评家,第一个是我。后来由于发了我的一篇丧气的文章《二三二一二○》,使他丢了饭碗,成了自由职业者。从此欠了他的人情债,他的活动我自然要支持。本届年会的学术主持是顾丞峰,江苏画刊的老编辑,我在《画刊》发过几十篇文章,大约三分之一都过了他的手。他俩在场,我不便逃会。
批评家年会落户西安,是西安美术馆馆长杨超的主意。西安是帝王之都,每个部门的头都有帝王派头,杨超也不例外,不大介意反对意见。公立民营的西安美术馆筹集一笔经费花在批评界,怎么说也不多。年会既可以成为美术馆的学术品牌,又有利于本地的当代艺术。在外地批评家的心目中,西安是当代艺术的荒漠,来了一看,居然还有不少人在从事。西安都有当代艺术,别的省市不甘心落后,也想引进批评家年会。这种效应,算是西安美术馆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反馈。只要经济不崩盘,西安美术馆对批评家年会将具有持久的主办权。鉴于每年都有人中途离会,杨超计划第十届到威尼斯去开,让谁都无法迟到早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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